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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持續地響了十分鐘,一如往常。

基於明知道屋主在家,以及即使手上有鑰匙也不喜歡隨便開人家的門的禮貌性原則,唐諾言很有耐心地站在門口,食指指尖依然壓著門鈴按鈕,等待屋主前來開門。

一分鐘後,門板裡傳來了一陣跌跌撞撞的聲音,然後終於芝麻開門。

「明明有鑰匙,妳幹嘛不自己進來……」模模糊糊地碎碎唸著,在打開門讓唐諾言進屋後,夏立倫搖搖晃晃地往臥室走去,想回去睡回籠覺。

跟在夏立倫身後,發現他要回臥室去補眠的意圖後,唐諾言隨手將背包和帶來的早餐往沙發桌上一扔,幾個跨步上前攔住他,將他扯到另一張沙發上坐好。

明明已經天亮很久了,但卻覺得屋內的光線非常不足,唐諾言走到窗邊唰的一聲拉開半透光的暗色系窗簾,讓陽光能夠完全穿透進來,而掛在窗邊的風鈴則因為窗簾被拉動而發出清脆的聲響。

再回身,卻發現應該要坐好在沙發上的夏立倫已經手裡抓著抱枕半臥在沙發上,不用說眼睛當然是閉著的。

唐諾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讓他回房去睡他就睡在沙發上嗎?

「立倫,起來!」蹲在沙發邊,唐諾言搶他的抱枕。

感覺到懷中的東西被拉走,夏立倫半張開眼,「諾言,不要吵,我想睡覺……」微使力將抱枕拉回來,半張的眼又閉上。

「不行。」搶不走抱枕,唐諾言試著將他的身體拉直讓他從臥姿變成坐姿,「我早上有練習,下午要上課,不會再回來了,你下午有術科測驗,不現在把你叫醒你下午一定會缺考。」

當了二十一年的鄰居,唐諾言太清楚夏立倫那只要沒有人叫,就一定睡到天荒地老的不良惡習。

睡眠一直被干擾,夏立倫皺起了眉,「妳可以中午再打電話給我……」

翻了個白眼,唐諾言無法不吐他槽。「我親自來到你面前叫你你都可以睡了,我實在很懷疑如果只是打電話的話,你是不是接完以後會繼續睡。」這還是樂觀的結果,說不定他連電話都不接咧!

沒有回應她的一針見血,夏立倫只是把臉埋進沙發裡,繼續睡他的。

唐諾言好無奈,為什麼她每天都要例行這件辛苦的公事呢?難道就因為她是他的鄰居嗎?

「快點起來,你不要害我的練習遲到。」唐諾言動手推他,「反正你下午要術科考試,你就順便練習一下來打發時間好了,而且我還帶了早餐給你。」

揮揮手,夏立倫的聲音從沙發裡悶悶地傳出,「下午要考試的曲子我早就彈到爛掉了,不用再練習了啦,妳有練習就趕快出門,不用管我。」

居然叫她趕快出門?他也不想想是誰害她不能出門的啊!

平常如果他要賴床她也就認了,但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要不是因為他下午有術科測驗,她就不會堅持一定要把他叫醒了。他可以翹課可以不去練習,但總不能不去考試吧!

術科測驗要是缺考,如果老師不給補考的話,他就不用畢業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

「就算不用練習考試的曲子,那音樂系畢展要表演的曲子呢?你總要和同學合奏搭配練習一下吧?」最好是可以把他弄到學校去,這樣他應該會清醒得比較快。

「諾言,我主修的是鋼琴。」夏立倫終於認命地坐了起來,但是眼睛還處於張不開的狀態。

「但你不是副修長笛?」唐諾言沒有考慮地立即反問。

「那又怎樣?幹嘛要去搶主修的人的位置?」夏立倫一副事不關己地聳聳肩,「而且我也沒有興趣去參加畢展的活動,太麻煩了。」反正也沒有人來找他參加,他樂得輕鬆。

「我說啊,」唐諾言搖搖頭,「你到底是不是畢業生啊!」平常散漫就算了,就連身為畢業生就應該要出一份力的畢展竟然嫌麻煩而懶得參加,真是太沒有身為畢業生的自覺了。

夏立倫終於睜開了眼,但他不是因為對唐諾言的話感到心虛而有所反應,而是為了要看時間。

十點五分,已經是上課鐘聲響完以後的時間了。

他記得,剛才有人說早上有練習的。

「諾言,妳是不是遲到了?」指著牆上的時鐘,夏立倫很好心地提問。

順著他指著的方向扭過頭去,在看清楚指針所代表的意義後,唐諾言當場哀嚎。

「慘了!都是你害的啦!」一邊哇哇鬼叫,她也不忘再度做最後的警告,「不准倒下去繼續睡,我出門了。」

抓起背包就往外衝,唐諾言邊往學校跑邊哀怨,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很苦命。

大概是上輩子結下的孽緣吧,她和夏立倫從小是鄰居就算了,沒想到連大學也唸同一所,可是這都不打緊,反正也不是同一個系。只是她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連外宿的地點都只在隔壁而已!

整棟大樓有多少房間啊!為什麼偏偏這麼剛好?這是老天爺在告訴她別想要擺脫掉萬年鄰居的宿命嗎?

所以當家人知道夏立倫住在她隔壁後要她多照顧他時,她已經連想拒絕的力氣都沒有了,而看在夏媽媽也很疼她的份上,稍微注意一下夏立倫的生活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

反正他向來隨便散漫,她只要注意他有每天吃飯睡覺上課就好,除了叫他起床之外,基本上都不算是苦差事。

要不是因為最近在忙畢展的事,讓她開始覺得時間不是很夠用,她也不會因此而意識到,她每天花了多少時間在他身上。

雖然她也不是很積極地參與系上的各種活動,但是最起碼還知道,音樂系和舞蹈系不合的事,尤其是音樂系裡面有一個非常熱衷於鬥爭的系學會會長。

其實應該也不是只有他們這兩個系這樣,大概在這所學校裡,就算私底下是朋友,但在整個系所而言,各系之間都是敵對的吧。

這麼想著,唐諾言更加哀怨了。

遲到本來就是不應該,要是等一下到了舞蹈教室,還讓同學們知道她練習會遲到是為了音樂系的人,那她大概就等著被責備的眼光給盡情掃射了吧。

而將唐諾言的警告當耳邊風般左耳進右耳出的夏立倫在她離開後,幸福地抱著抱枕走回臥房,倒頭繼續呼呼大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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