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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我坐下嗎?」端著餐盤,藍彥君優雅地站在唐諾言面前笑問。

微愕地眨了下眼,唐諾言有些遲緩地搖了搖頭,「請坐。」

音樂系的藍彥君,他找她有什麼事?

拜音樂系畢展那轟轟烈烈的結尾所賜,全校已經沒有人不知道季書亞和藍彥君是誰了,她會認得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只是一想起音樂系畢展,就連帶會想起在音樂系畢展結束之後,夏立倫對她的告白;也一併想起,她的讓她想一想,一想就是一個月過去了。

「最近立倫還好嗎?」藍彥君微笑問著,「在系館裡比平常更少看到他了,為了聯展的事,他一定忙死了吧!」

「聯展?」唐諾言一頭霧水,「什麼聯展?立倫參加了聯展嗎?」不可能吧,那個懶鬼夏立倫,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當初畢展就已經是不情不願地被趕鴨子上架的,比畢展更麻煩上千萬倍的聯展,夏立倫怎麼可能會去參加?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肯定有鬼。

藍彥君露出了一臉的訝異,「妳不知道嗎?立倫是聯展的美宣負責人,所以現在正是要進入超級水深火熱的地獄時期啊!」

「美宣的負責人?」唐諾言丟出疑問,「為什麼會是立倫?美宣這個職務不管怎麼想,都應該是要由美術系的來擔任吧!」

「原本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書亞搶總召不成,想替我打包場器又失敗,讓立倫擔任美宣這個職務就是勢在必得了。」藍彥君閒適地啜了口咖啡,才又繼續。

「剛好我們畢展的宣傳DM和節目單風靡全校,後來還有很多人差點沒踩壞音樂系系館的門檻,爭相索取剩餘的宣傳DM和節目單。有了這擺在眼前的事實加持下,當書亞一提出讓立倫當美宣負責人時,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地打死了美術系的那一掛人,所以很順理成章的,立倫成了聯展的美宣負責人。」季書亞在聯展籌備委員會裡的角力鬥爭,藍彥君三言兩語地解說完畢。

唐諾言瞪著一派輕鬆寫意的藍彥君,「立倫根本就不可能會答應,季書亞是故意陷害他的吧!」想都不用想,季書亞絕對是沒有經過夏立倫的同意,就擅自主張把他拱上美宣這個職務的!

「這一點,我想妳去問書亞本人才能得到答案喔。」笑笑地提供了途徑,藍彥君順便好心地再提供唐諾言一個情報。「如果妳現在就要去找書亞的話,他正在音樂系的系學會辦公室裡。」

迅速將東西掃進手提袋裡的唐諾言,在丟下一句謝了之後,像一陣風般地颳出了餐廳。

***

「說!你為什麼要陷害立倫?」挾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唐諾言拍桌瞪著舒舒服服躺在真皮辦公椅的季書亞質問著。

「我為什麼要跟妳這個外人解釋?」季書亞囂張地哼了哼,「立倫的事跟妳沒關係吧!」

「誰說跟我沒關係的」都已經到了嘴邊,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煞住,唐諾言的舌頭差點沒打結,「立倫絕對不會想當聯展的美宣負責人,你幹嘛硬是要找麻煩給他?」

本來想再多刁難一下的季書亞忽然雙眼一亮,決定改變策略。

「害得立倫最近幾乎跟遊魂同化的罪魁禍首,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季書亞的話,不輕不重地剛好刺進了唐諾言的心裡。

「我……」唐諾言的氣勢瞬間削弱了許多,「至少我不會來陰的強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沒錯,她不會強迫他。

季書亞不客氣地駁回,「妳雖然沒有拒絕他,但遲遲不肯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妳以為妳這樣的行為是多光明正大到哪裡去?仗著立倫喜歡妳,妳就可以這樣揮霍他的感情嗎?」

一直都很心虛的唐諾言被季書亞這麼一指控,更覺得內疚。「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不然是什麼意思?」季書亞接得很順口,「讓立倫的情緒不好,心情又低落,妳不喜歡立倫就少擺出一副很關心他的樣子,這樣太虛假了吧。」

「我沒有不喜歡立倫,也是真的很關心他,不是虛情假意!」季書亞不實的指控讓唐諾言的火氣漸升,「我和立倫的事,你不懂啦!」

「我的確是不懂啊。」玩著手指,季書亞在套到唐諾言的話後,繼續再接再厲,「既然妳喜歡立倫,那妳幹嘛拖了這麼久還不跟立倫說清楚?如果妳要拒絕他,可能還真的需要猶豫一下該怎麼說才不會讓他太傷心,但既然妳喜歡他,單純的告白是有這麼困難嗎?」

「關……關你什麼事!」被刺激到的唐諾言甚至沒注意到,為什麼季書亞會知道這些事情,也沒注意到她在無意間已經透露了自己的心情。「我為什麼要跟你這個外人解釋?」

這不就是間接承認了嗎?目的達成的季書亞笑得很猖狂,「妳的確是不必向我這個外人解釋,這種事情妳還是說給立倫聽就好了,妳說是不是?」

季書亞一下子收起的攻勢讓唐諾言突然有些不能適應,再看到季書亞那怎麼看怎麼詭異的笑容,而且他的視線也不時地瞄往她身後時,她忽然感到背脊一陣發涼,遲疑了半天後,她很緩慢地轉過了身。

看到夏立倫真的站在門口時,唐諾言真的是腦袋一片空白地當機了。他他他他……是站在那裡多久了啊!她和季書亞的對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毫不遲疑地走到了唐諾言面前,夏立倫低頭看著她,感到有點安慰。至少這次她沒再逃走,有進步了,即使她可能是因為被嚇傻了,所以才乖乖站在原地的成分可能性居多。

不由分說地牽起了唐諾言的手拉著她就走,夏立倫在行至門邊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而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季書亞。

「該算的帳,等我回來再跟你算清楚吧,書亞。」很親切地告知,還附帶了微笑,夏立倫丟下警告後很快地拉著唐諾言出了音樂系館。

「好恐怖……」和先前的不可一世簡直天差地遠,季書亞好哀怨,「我明明就是幫了你的忙的……」

悠悠哉哉晃進來的藍彥君在沙發椅裡坐下,「你當著立倫的面欺負唐諾言,新仇舊恨哪,你以為立倫會就這麼算了?」

「但我這是在幫他啊!」季書亞嘟嚷著,覺得這年頭好人真難當。

「他又沒找你幫忙。」藍彥君攤攤手,「不過,你會這麼多管閒事的原因,是希望如果立倫感情順遂的話,可以不計較你陷害他當聯展美宣負責人的事?」他以為這樣可以補償到夏立倫嗎?

季書亞瞥了藍彥君一眼,「既然知道幹嘛還說出來?彥君,你很幸災樂禍嗎?」一點同學愛都沒有的傢伙。

「普通而已。」藍彥君給面子的沒有真的大笑出來,「那你最好趕快祈禱,這次唐諾言可以真的對立倫坦白,不然之後……我可是救不了你的喔。」到最後,藍彥君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季書亞哀傷地掩面縮回椅子裡,這死沒同情心的,他真是誤交損友啊……

***

一路被牽著走,直到四周的環境越看越荒涼後,唐諾言不得不扯住夏立倫,要他停下來。

「你到底要去哪裡?」她都已經快搞不清楚方向了,這裡是學校的哪裡?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安靜又沒有人的地方。」夏立倫看了一下四周,「嗯,這裡差不多就可以了。」

唉,怎麼樣都好啦,不要再拖著她到處走就好了。「把我拉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夏立倫順勢地反問,「有事的不是妳嗎?妳不是應該有話要跟我說嗎?」

掌心裡的溫度似乎微微上揚了些,夏立倫有些意外地發現,唐諾言似乎臉紅了。

「你……聽到了多少?」唐諾言決定先弄清楚狀況再說。

夏立倫想了一下,「應該是全部都聽到了吧,從妳一進系學會辦公室問書亞為什麼陷害我開始。」當時他人就在隔壁,是聽見了她的聲音,才出來一探究竟的。

唐諾言無力地撫額呻吟,所以是真的全部都被聽到了……

「都已經聽到了,我還有什麼可以說嘛……」討厭的季書亞,她的心情夏立倫應該是要第一個知道的啊!

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夏立倫輕輕收緊了掌心,「諾言,妳想好了嗎?」雖然是給了她無限期的時間,但他還是想問。

「嗯。」唐諾言很小聲地應著,「想好了。」想是想好了,但是要怎麼說出口,這才是困難的地方啊。

單純的告白是有這麼困難嗎?對她來說,是還滿困難的沒錯。

「所以?」既然她都說想好了,那他就可以問她的答覆了吧。

「嗯。」唐諾言點了下頭。

這是什麼反應?夏立倫頓時呆了一下,「『嗯』是什麼意思?」他以為至少會有幾句話的吧,結果只是一個字而已,這樣的回答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概就是……」唐諾言的視線飄來飄去,「好這一類的意思。」

好什麼東西啊!夏立倫很想這麼說。他問的是她喜不喜歡他,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問……

等一下!她剛才是說好?

「諾言,妳的意思是……」夏立倫有些無法控制地加重了握著唐諾言的手的力道,「妳答應了?」

「對,我答應了。」很不習慣面對這種事,唐諾言尷尬地滿臉佈滿了紅潮,「立倫,你可以輕一點嗎?會痛。」舉起了被握著的手,她試著轉移話題。

盯著她兩秒,夏立倫鬆開了握著唐諾言的掌心,卻在下一瞬間將五指鑽進了她的指縫間,十指交握。

「抱歉,弄痛了妳。」將她拉近,夏立倫偏頭笑著,「不過我原本以為,以妳的遲鈍程度,根本就沒發現我牽著妳的手。」

「我哪有這麼遲鈍!」唐諾言不滿地抗議著,但當夏立倫不給面子地笑看著她時,她自暴自棄了起來。「我這麼遲鈍,真是不好意思喔。」

看著她彆扭的樣子,夏立倫更是加深了唇邊的笑意,他不知道,他家鄰居竟然這麼可愛。

「不要笑啦!」唐諾言伸手遮住了夏立倫的臉,他再這樣笑下去她就想找地洞鑽了啦!

拉下她的手,夏立倫很無辜,「不可以笑嗎?」

「你……」唐諾言張口結舌,「你什麼時候學壞的?」她記憶裡絕對不會有

這種欺負人性格的鄰居竟然欺負起她來了,他到底是被誰帶壞的啊!

「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妳討厭嗎?」夏立倫意思意思地問著,就算唐諾言不能接受,他也不會給她後悔的機會了,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她是否真的會不喜歡這個樣子的他。

再說,他們認識了那麼久,長久相處的點點滴滴讓彼此都很了解對方,唐諾言不會因為這樣就討厭他的,夏立倫有這樣的自信。

「是不討厭啦,不過我想可能需要一段適應的時間。」唐諾言語重心長的,「另外就是,可能需要把心臟再練得更有力一點。」免得會太常被嚇到。

夏立倫止不住笑,「很高興妳這次這麼快就有自覺了,不用擔心,妳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適應。」

靜靜地看著夏立倫幾秒,唐諾言試探性地問著,「立倫,你很高興?」看他一直笑一直笑,似乎是真的很開心的樣子。

「是挺高興的。」夏立倫點頭。

「對不起。」唐諾言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地向夏立倫道歉,「要你給我時間讓我想一想,卻拖了這麼久才讓你知道,我真的……」

「沒關係。」夏立倫輕輕打斷了她,「是我說妳要想多久就想多久的,妳不用覺得愧疚。」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她內疚的樣子,那也會讓他跟著難受。

「你這樣……會寵壞我的啦!」唐諾言低頭靠上了夏立倫的肩膀,「不過有件事我想還是先說清楚的好,省得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心不在焉地想著是不是乾脆就這樣順手抱住她,夏立倫漫不經心地問著,「什麼事?」

「那首曲子,那首你為我作的曲子……」吸了口氣,唐諾言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夏立倫,「答應我,就算你認定的聽眾只有我一個人,也不要再在其他人面前彈了好嗎?就真的,只彈給我一個人聽,好不好?」這一點,她非常地堅持,她不想再讓其他人聽到,那首專屬於她的曲子。

那是夏立倫對她滿滿的感情,她不願意和其他人分享這份心意,一點都不願意。

沒想到唐諾言仍然這麼介意著那件事,夏立倫止不住心動地將他們本就所剩無幾的距離縮減為零,緊緊地擁抱住唐諾言。「好,我答應你,就只彈給妳一個人聽。」

淺淺的笑紋躍上唇角,唐諾言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了。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這絕對是個更需要勇氣的問題,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立倫,Promise,是什麼意思?」問完的同時,唐諾言也可以想像到,自己的臉絕對爆紅了。

她終於想問了嗎?夏立倫微微放開了唐諾言,「妳到現在還沒猜到嗎?」將額頭抵上她的,他的眼神中有著無限的溫柔。

這麼近的距離,讓唐諾言必須花很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結巴。「你的答案才是真正的答案,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夏立倫同意地說著。

然後,他低低一笑,就這麼吻上了唐諾言。

微瞠的雙眸愕然地連眨了數下,在意識到夏立倫對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唐諾言緩緩地閉上了眼,垂在身旁的雙手輕輕抬起,繞過了夏立倫在他的背後交握住,緊緊不放。

 

Promise,諾言,以妳命名,也是我會愛妳一輩子的諾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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